那一年倫敦的夏之寒風

一九九六年六月,倫敦的天氣很冷,日間的氣溫徘徊在攝氏十度左右,一個年輕的牙醫從老遠的香港跑到這個宗主國的首都,為了趁中國收回香港主權前辦理在英國本土的註冊手續。明知這個註冊作用不大,但活在那個年頭的香港人,總愛為自己的前途買點保險;不論外國護照又好,國際認可的學位資歷也好,只為求個安心。就是這樣,這位兩年多前才從港大畢業的年輕牙醫在母親慫恿下,半推半就的請了一星期多的假期,坐了十二句鐘的飛機來到歐亞大陸的另一端,算是旅遊渡假兼順道註冊吧。這亦是他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幸運地獲升格為商務客位的機程。他那對剛退了休愛遊埠的父母也有同行,計劃倫敦之遊後,夫妻倆駁機繼續西飛往加拿大探親。

這一天,他們一早便去了市中心遞交了註冊費用和表格,晚上在Notting Hill Gate和Queensway一帶逛得攰了,就按旅遊指南走進一間中東餐廳想吃Kebab。他們隨侍應的介紹要了一個雜錦頭盤和一兩客Kebab。(這位年輕牙醫自從八年前在雪梨Mani吃過第一次的Kebab,便深深愛上這中東美食,記得那次也是天寒地凍,還差點給Mani Beach的海風吹得冷僵了,吃著這暖笠笠的美食,oh,fantastic!可恨是在香港能吃到Kebab的地方實在不多。)

先上的是那雜錦頭盤,當中各式的乳酪醬、雞心豆蓉等配上特色的小吃和沙律,出乎意外的美味,份量也是想像以外的多,直吃得三人滿足了十二成。在享用著那令人回味無窮的頭盤之際,人有三急,年輕牙醫欲上廁所去。那館子的洗手間設在地窂,要上廁就得要通過一條長長的木樓梯下去。那條木樓梯可能因為飽經歲月,梯級的邊緣已給磨蝕得異常光滑,年輕牙醫在下樓時沒有留神,竟然在中途腳下一滑,便直摔了下去,左手手肘著地之時,更撞在梯級的邊緣,登時整條左臂麻軟得動彈不能。餐廳的伙計聽得那砰然巨響,立時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,從樓梯頂叫將下來問那年輕牙醫可要幫忙。年輕牙醫這時已勉力撐了起來,還沒意識到自己傷得有多重,便回答那侍應OK沒事,逕自走進洗手間上廁去。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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